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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篇拖得太久,難以留住甫一閱畢的衝動來下筆。我從來就知道音樂可以改變世界,但或許從這本書開始,我才真正的第一次看見這個世界是如何被音樂,劇烈的影響著,震動著。張鐵志極具感染力卻不賣弄的親切筆觸,一本鋪出了六零年代至今的抗議音樂文化,昏天暗地的時代之惡好似在書中赤裸地無所遁形,卻同時又沉重著引人不勝欷噓。


我們記下並傳誦
大聲的喊出這些先行者的名字
告慰其他黑暗中的敲擊者

—廖偉棠推薦



就在我一個勁兒整裝衝去誠品買一本我現在還沒有要寫的書的時候,還有兩本書被我一起帶了回來,而這本誠品的十月選,就是其中一本。

白晃晃的誠品累計卡,好似昭告天下又有個人將要掉入無止盡的文化絞肉機裡頭,偏偏我們心裡都明白的,陳腐歷史的氣味,往往比一切未見之事更加真實。

坦白說抗議音樂我從未著墨,但是又為什麼在那一個當下卻有不得不讀的覺悟---

我想那終究因為音樂的發展史是如何的其來有自,因為那些時代之聲是如何忠實的反映了比文字還要更令人深刻的歷史旋律,

或許你我都不是個標準的rocker,我們沒有拿著一把吉他就想違背世界的勇氣,但是你不認識Bob Dylan嗎?不認識John Lennon嗎?

好,不然,你不認識U2嗎?

2003年春天,美國出兵伊拉克。那年冬天,席格的朋友約翰在一個寒冷雨夜開車回家,看到一個高瘦的老人穿著厚重大衣站在路邊,手上高舉著一個牌子,許多車子從他身邊快速開過。他認出那是八十四歲的老人彼得席格,但看不清楚上面寫著什麼。等到開得更近一些,他終於看清楚了這個孤單、沉默但堅定的老者手上牌子寫著:「和平(Peace)」。
他不能想像,以彼得席格如此知名的人,只要打電話給媒體就可以表達他的意見,卻在這裡默默地舉著抗議牌。事實上,從伊拉克戰爭開始,席格每個月都會站在這裡,靜默地抗議。
——節錄自〈Pete Seeger:穿越二十世紀的抗爭民謠〉



在時代厚此薄彼的真實裡面,這些先行者為我們開了一條鮮紅的道路,你可以在太平盛世裡不事改變,

但卻不能忽視這些人被鑲嵌在歷史這一塊偌大馬賽克裡的意義,那不僅僅是諸如「Make love, not war.」或是「Love and Peace.」這樣簡單的標語而已。

愛與和平永遠難以是時代中最被看重的事情,但有人無懼的提起了,那英雄般的姿態就該得到其應有的重視,及懷念。


花童(註1)們絕非時代衰敗的表徵,搖滾樂與毒品、性愛、酒精離不開關係也絕非只因為大家說搖滾樂是個罪惡的發明而已。

我們太少嚴重意識到自己對所有既定的無計可施,殊不知社會表象的和平正是另一種無形的LSD(註2)嗎?

可曾想過為什麼我們的時代已經無法孕育得以名留青史的人物,多少的陰謀卸除了我們心中的防備,讓我們覺得一切都沒有關係。


可能連我們的哀愁都高尚得諷刺,但如果時代之惡才能成就英雄,才得以締造傳說,

那是否太平盛世的我們就註定平庸?總是叫嚷著所有的痛,卻可能連疼痛的定義都不甚瞭解。


張鐵志的「時代的噪音」,用十個人物,十個故事,相互呼應的帶你一瞥抗議音樂史的悲壯姿態,有無懼迫害的,有最終迷失在商業裡的,有最終回歸自我的......

一直到看完這本書,你不會覺得有任何一件事情被結束,音樂仍不歇息的持續它的腳步,一篇洋洋灑灑的文字難以長存人心,但一段旋律,一段歌詞,卻可以。

之所以為什麼音樂帶著可以改變世界的力量,之所以為什麼曾有當政者必須如此看重抗議音樂帶來的龐大影響力。


還記得烏茲塔克音樂節嗎?記得那個你能夠隨時跟別人裸裎相見,共同在徹夜的音樂中荒淫的美好夜晚嗎?

及時行樂其實是多少沉痛之下的產物,又豈是不曾將煙硝當成空氣呼吸的我們所能夠面對行使?


當你一輩子的努力都得不到應有回報的時候,拿著一把吉他你能夠為多少人唱歌?你能夠唱出多少人的心聲?

當法西斯主義像一頭龐然巨獸般作威作福的時候,拿著一把吉他你又能夠彈出多少音符當子彈來抵禦這一切?

當種族歧視的醜態像是路人般隨處可見,拿著一把吉他你打算說服多少的腳步停止?


本書從二十世紀初的工業資本主義至六零年代的民權運動及反戰潮、到七零年代乃至今日全球化的社會變遷,就用這些人物串出一條線,貼在歷史的平面上,再以故事作音符,使整本書宛如抗議史的樂譜般,詠唱著那些生命自始至終的堅定。

或許誠如書中所言,音樂與抗爭,都同樣是未曾熄滅的火焰,即便這把火燒得我開始意識到當今音樂如何俗不可耐,但那確實就是這個時代的靡靡之音。我們不會再有下一個披頭四,即使或許也還有什麼是值得我們在這個時代引頸期盼,

但我們始終都應該記住這個世界一路走來是如何被改變,被這一群人,被音樂所改變,


那是一個或許你我都未曾想過的,超乎任何語言與文字的力量。


或許我們終其一生都不會拿著一把吉他就想對全世界說些什麼,

但如果要當一名音樂人,某種程度上我們就必須和他們一樣,肩負,擔當這個時代的美麗與哀愁。


或許當作故事般讀讀看看並無不可,但對於一名音樂人來說,這或許更像是一種憑弔,

然而最重要的也不是憑弔,


而是起身,以一個音樂人的身分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


因為這個時代,正如音樂一般,從未停止歌唱。







註1:Flower Children,六零年代反戰潮嬉皮文化下,自我放逐者的自稱。
註2:LSD,六零年代被大肆濫用的已知強效型迷幻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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