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ange的音樂文字誌

似乎是有那麼點久沒有去台中的任何一家誠品好好走走逛逛，不過也因此不會手癢亂大心買些搞不好借得到的東西回來看。


以前提到過，我一個人時有時喜歡去誠品為了"沾染點文化氣息"，但也不至做作到流於去看看書牆背背暢銷排行榜然後跟人家在那兒高談闊論不懂裝懂。

我知道自己的需要，知道偶爾要讓自己保持一定的求知慾，更知道時而用龐大的知識量去刺激自己上進其實是件迫在眉睫的事兒。


不過偶爾也會看到矯枉過正的例外，請見本篇極端小小說，在我根本沒有去的當天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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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帽沿，我拿下慣戴的耳機，在誠品中友店流連徘徊，柔和的音樂像裡頭的迴旋廊一般繚繞了起來。


形形色色的人群穿梭，恣意徜徉在這個文化的集合當中。


正當我把"靈魂擁抱"這本書放回小說分類的時候，我注意到一個人。


他的穿著普通到沒什麼特別的詞彙可以形容，但他的表情卻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種浸淫其中的感覺，在他臉上簡直可以用像是拿文化來作SPA那樣形容般的快意，即便他手上什麼也沒拿，甚至眼神似乎也沒特別盯著哪本書。


我惡搞的玩興大起，向前幾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老兄！」


「別打擾我，我正在參與這個偉大的交流。」


「什麼偉大的交流？」這和我預期的對話差異太大了，


我不解的問，右手從後頸抽回耳機，收進肩包。


「你沒看到嗎？」他環顧四周。


然後我環顧四周，除了來來往往的人之外，也沒有什麼，今天更是連一名正妹都沒有，如果排除我在看檢定相關書籍的女友。


「你還不明白嗎？書店可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場所之一啊！」他說著張開了雙手，那讓我想起徜徉山風之中，領悟自然之美的李連杰所飾演的霍元甲。


「怎麼個偉大法？」我說著雙手環抱胸前，頭斜了一邊，大方的把發言權還給他。


「書店，可說是人類智慧結晶的聚集之地，你想想看，多少人的血淚集結成書，又多少的書集結成冊，多少的文化就這樣揉合在那些字裡行間，然後被陳列擺設。」他說著竟開始紅了眼眶，我承認，這有點嚇到我了。


他眨了眨眼，讓那些感動的液體回流入眼眶，又繼續說道。


「書店是文化最偉大的交流場合，不論你需要什麼，這裡或許早已經有了一切的答案。你畢生所能想出來的詞彙，這裡或許只消一本書就可以解決。書店堪稱是最溫柔的一種知識爆炸，它不僅平和寧靜，各取所需，甚至還是世界性的，在這個地方你不用受限於國界的藩籬，你想要汲取任何國際性的知識，都是你無邊的自由。」


似乎是有那麼點道理！我聽了頻頻點頭，沒發現旁邊有個戴著耳機聽試聽帶好歹有半小時以上的人斜眼看了我一下。


「況且，文化交流不像飲食，即使你是個沒有錢的人，也可以自由的進出書店，享受這樣的文化氛圍，甚至翻翻那些慷慨的、沒有上封套的書籍，感受那種文化與文化之間碰撞的美麗......」他的眼淚終於緩緩流了下來，我可不記得書店是個適合喜極而泣這種畫面的地方。


「那，看不懂文字的人呢？他們也有幸參與這場你所形容的文化盛宴（也就是書店而已）嗎？」


「當然了！」他略顯激動，我看得出他在壓抑他持續亢奮中的情緒，像一顆不停打著氣的氣球。


「書的美麗不見得只在於文字，還有圖片啊！那些終其一生你可能都看不到的景象，或許就藏在哪一本書裡，等待有心人的翻閱。文化的美是不會受到時空限制的！」


看來得再下點猛藥才能說動他？


「我倒不這麼覺得。」我說著，把視線移到不遠的櫃臺，我猜大概連櫃臺小姐的餘光也快到我們兩個身上來了，畢竟他講那些話的時候，還是一直保持著雙手張開，在這種時間場合顯得突兀的姿勢。


「誠品中友店可不是你的鐵達尼號，這些你所謂的美麗也不是你的蘿拉，重點是，我想你並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我低頭推了推眼鏡。



「書店不過就是個寫書以及看書的人都想交換利潤的地方，有時實際上，只是如此而已。」



接下來由於我這句話開啟了一串無意義的爭論串所以我想大致就略過，有句話說，多半的爭吵，只是讓雙方更確信自己的立場是正確的而已。

簡單來說，他覺得我褻瀆了書店對他而言近乎神聖的存在，說我實在不應該這樣低估書店的歷史價值，更扯到什麼人命賤若螻蟻叫我不要妄自菲薄什麼的......

有一度我真的覺得我講輸他了，我也不是無端想要贏，就是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勁。


直到一句話結束我們的對談，我隨口問了一句：



「那你最近都看了些什麼書？」



他卻不說話了，繼續他開展的雙臂，閉上眼微笑，好像只要這樣全世界就會在他身上合而為一般的靜默著。

像那顆氣球忽然到達了一個完美的狀態，不再充氣放氣，維持著一個美好的弧度和姿態存在於這個世界。



而我回到小說分類，把"靈魂擁抱"拿到櫃臺結了帳，不理會櫃臺小姐小聲的問題。



他就這樣站立，良久。